郭丁一

遇上方知有(二十七)

第二十七章 雪

私设如山!纯属娱乐!勿上升!





  冬日里的早晨静谧,昨夜下了初雪的缘故,雾白挂上了屋檐,纷纷洒洒落下了的雪花,让别院里稍显冷清。



  自那日郭德纲离去之后,便再没来过。于谦倒也没去寻过,看起来与往常无异。

  于谦美曰其名为御马司,其实每日便是陪马玩,聊聊天。许是因为在寨中御马有术,这份官职倒是得心应手。

  周围的人看着是大驸马,自是万般阿谀,日子也过得清闲。

  除此之外,于谦除了吃饭睡觉,喂喂鱼逗逗鹦鹉,其余时间就练拳脚。



  左右看不下去,王海和孙越拉着于谦,非要出门去喝酒寻欢,于谦没那个心思,三人正僵持在门前。

  “老大,我说,您这天天算怎么回事,走,我们俩带您去寻个开心!包您春宵一度,什么都置之脑后!”孙越说的眉飞色舞。

  “不去!”

  一旁拉着于谦要往外走的王海挑眉说了句“谦哥!您说您这守身如玉的,为了谁呢?”

  “你们,不懂!”

  “是不懂!放弃了自由,抛下了过去,就为了现在这样守着?这么为他,他知道嘛?”

  “不用你们管!”

  “反正他也不来!您要不喜欢姑娘,我和孙越给您安排妥帖的,喝着酒,听曲儿的也多了去!”



  “噢?”意味不明的疑问音在空中转了几圈扔了过来。

  于谦心里的弦骤然被拨离,这般惹人心绪的腔调,除了郭德纲,也无他人。

  于谦不敢抬眼去看,随同着王海和孙越跪下请安之后,也只弯腰作揖,一声“参见殿下”之后便一言不发。



  还是郭德纲先打破沉默,殿下的威严摆着,语气里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。

  “怎的?你们俩竟敢教唆驸马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,可知该当何罪?”

  王海和孙越愣在当下,不知作何反应,虽说事情没发生,可责怪下来也只跪在地上低头不敢言语。



  于谦头抬起些许,只见郭德纲清瘦了许多,那分挺立着傲骨的脆弱落在于谦眼里,心疼得紧,于谦深知自己不能多看他一眼。

  郭德纲何其记仇,于谦岂会不知。

  那日且还未伤了他的心上人,他便气急败坏,若是真伤了他,怕是不一定跟自己怎么样,如今又摆出架子来吓唬自己的兄弟。

  “殿下,要去寻欢是我的意思,与我的兄弟无关,若要责怪,那便于谦一人之错,还望殿下明察,您若有气,冲我来,我任打任罚,没有半句怨言。”

  


  王海和孙越识趣退下,一旁的侯震也退回远处的马车上。

  那个日常被于谦三言两语便拨弄得嗔怒的郭德纲,此刻没有什么发作的意味。

  于谦终于抬眼看他,一脸风平浪静,只那眼中包含太多,似是怒火中烧,还带着失望,却又似无奈,于谦深怕自己误会,皆因这眼底种种由爱而生。

  躲闪不及,这一眼重重的砸在于谦心上,不能平静。



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没有等来责骂,郭德纲只这么看着他。

  离得不近,瞧见他脸上的伤已痊愈,虽不愿承认这是此行的目的之一,可确实就是自己这些日来的担忧终于放下。

  从前只觉于谦温暖体贴,此刻竟知纵容的慢性毒药,会引人一步步坠落乃至割舍不下。

  似乎又回到了当初,只自己一厢情愿,因为于谦那么的清醒,总可以轻而易举的抽离开来,像是自己看不清现实。



  良久,郭德纲紧绷着的神经似是最终被无力感卸下。

  洁白的雪瓣洒下来,苍茫天地之间,仿若只他一人,收起锋芒,身形略显单薄,脆弱敏感。



  于谦强迫自己关心惦念都通通移开,心上炙满了细密的针,无处安放。

  指甲深嵌进攥紧的拳头里,以此克制自己,此刻不顾一切想要把他拥在怀里的冲动,想站在身后为他挡住这漫天风雪。



  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,如果他需要的是我,我一定义不容辞,可如若不是,那我就只是他的负担。

  念及此,于谦觉得自己那天真是不该手下留情,狠狠的教训高峰一顿才对,这样的郭德纲,凭什么他不珍惜!这样好的人,凭什么辜负!

  


  郭德纲明明没有过多的委屈,可光是站在那里受了些风寒就已经刺痛了于谦。

  柔声道“殿下,外面风大,不如进屋再说。”

  “不必了!我今日来,是通知您,下月便是父王寿辰,身为驸马,于情于理也是要出席的。”

  顿了顿“我话说完了,现在…大可…赴您的吃酒听曲之约!”

  语气不卑不亢,刚刚的脆弱恍如隔世,披上铠甲,他又是刺猬模样。

  紧了紧衣裘,如上次那般拂袖而去。



  京城的雪一场接连一场,整座城笼着一片雾茫茫,街头冷清凛冽,只有院里枝头的红梅俏,屋内燃着的星火。

  没了心思练剑,于谦捧着本书窝在椅子上,昏昏欲睡,恍惚间听见了点声音……



  “怎么这书比药好使,哥哥您这才看了多久,就困了?”

  “不管!我就是困了!”

  于谦坐在椅子上,一伸手就把郭德纲拉到眼前,双手揽住了腰,于谦的头就埋在郭德纲肚子上,软绵绵的怪舒服。



  郭德纲噗嗤一下就笑了,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于谦的卷发,捋了捋因为读书苦恼而挠乱的发丝。

  郭德纲双手顺着发尾,滑落在于谦脸颊的两侧,轻抬起脑袋。

  酒窝跌落挂起的浅笑,头探了下去,直到鼻尖相对,近到看不清眼底。

  “不读书啊!别想上我的床!”

  说完这句话,郭德纲自觉这话里带着的含义,不自然的羞红了脸,逃也似的躲开,可人被于谦双手圈的死死的。

  


  于谦站起身来,靠近过来,也无需细思量,扬起的嘴角是掠心者的自信。

  “您说的对,我方才可是读了书,如今可以上床了?”

  “噢?读的什么?”

  “四书!”

  “噢!叔我也读过很多!”

  “是嘛?”

  郭德纲拉着于谦的手摸自己肚子。

  “来!摸摸你四叔!”

  于谦反过来拉着郭德纲的手,放在自己胸前。

  “来!摸摸你二大爷!”

  

  

  “二大爷!二大爷!二大爷!”

  于谦迷糊说出的梦话,鹦鹉听到便喋喋不休,被闹的醒了过来,一瞧是鹦鹉做坏,扰人美梦。

  “你再吵吵!我待会就把你毛拔光了!”

  “谋财害命!谋财害命啊!谋财害命啊!”

  “安静!”

  于谦叹了口气,合上了催眠的书。

  “不知那日是否受了风寒?”

  “看德纲!看!”鹦鹉咋呼。

  “我用你教!”

  


  虽说怕自己的出现会给郭德纲压力,可只要是不让他发现,这就不算打扰了。

  摸着黑,于谦翻过了昭王府的墙,熟门熟路来到郭德纲房前,看见里头亮着,于谦轻推开窗,只留一缝隙看里面的情形。



  只见郭德纲躺在床边,旁边放着刚刚喝完的药碗,嘴唇脱皮到发白,气虚薄弱地倚靠在床边。

  侯震皱着眉 “先生,再过两日就是圣上寿辰,您可还要祝寿,好歹吃一口东西。”



  看起来一副实在吃不下的模样,只恐再多进一口,怕是之前生生勉强服下的苦药都要翻涌出来。

  郭德纲只无力摇了摇头,而这轻微的动作,似乎又带起了些许的头疼,几欲昏阙。

  为了安抚侯震,郭德纲深吸了口气,挂起那抹浅笑,因病态呈现出的潮红,强颜欢笑的眼中不自觉透出的憔悴,让人看去免不了心疼。

  “是我自个儿招的,与人无尤!与人无尤!与人…无…”

  


  于谦站在雪外许久,不觉手脚已有些冻麻,怅然若失地抬起迟缓的手,把那带着些许寒风的窗紧紧合上,翻墙出去时候只觉轻了些许……



  屋外,睁眼看着的人,心上滴落的好似鲜艳的红梅,飞舞的白一层层覆盖上去,寒彻入骨,大抵便是冬日的埋葬。

  屋内,睁不开眼的人,抱着的暖炉热不了的是心头凉薄,即便裹上厚厚衣物,约莫这已是力所能及的温暖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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